conch_

＊可能会ooc

    “小朋友们，今天大姐姐我要说的是一个关于神明和妖精的故事哦！”缘结神和昨日一样来到了小孩子聚集的大树下。她在这个小镇上嗅到了姻缘的味道，但那是在数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给小孩子讲故事便成了她打发时间的好法子。

    有听众捧场，她也有面子不是吗。

    看到面前聚过来的小孩子乖巧的坐在了她面前，缘结神便心满意足的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了那个快要被遗忘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海边供奉的某一位风神……”

    那是一位温柔的风神，他总是努力的去满足人们的愿望。从让清风吹起渔民的船帆，到孩童们想要在炎炎夏日刮起带有海腥味的微风，他无一不回，这使风神深爱的信徒信赖着他们的神明。他有那片区域最壮丽的神社，贡品也是源源不断的进入他的神社内。

    “真的是气派无比的神明呢……一比起来……咳咳我们继续往下说。”缘结神不禁碎碎念了一下，随后便继续她的故事。

    但在某一天晚上，风神听到了神社内传来了“吱吱”的声音。他那时正在赏着圆月，但却不得不被这突兀的声音给打断。他放轻了自己的脚步，慢慢地靠近了声音穿出的地方。

    那是他的贡品平时拜访的地方，八九不离十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偷吃贼。他轻轻地拉开了门，看到了他猜想的偷吃贼；一只正在他的贡品间肆虐的小老鼠。

    很显然，那只小老鼠估计饿坏了，或者饿傻了，抬起头看了风神一眼后边继续埋头苦吃起来，让这个可怜的风神又气又笑。可突然之间，那只本来在狂吃的老鼠突然停了下来，缩成一团从案上摔了下来。

    风神连忙蹲下身查看那只小老鼠，看到了它不停在颤抖的身体，就连生命的气息也开始虚弱起来。不忍让一条生命在他面前消散的风神度给了它一丝力量，将小老鼠的生命给挽救下来。

    “但是！”突然，缘结神大呵一声，让本来沉浸在故事里的小孩子虎躯一震，吓了一跳。“但是？但是什么？”其中一个孩子发问，像极了课堂上的三好学生。“但是就是，风神不知道自己的姻缘红线也在那个时候开始生长了。”

    那条红线的彼端并不是任何人，而是那只他偶然间救下的小老鼠。

    “想要填饱肚子的话也要注意不要撑坏了啊。“风神温柔的说道，还用指尖轻轻地抚摸着这只小老鼠柔软的毛发。“这些贡品终究也就是摆在那里，不要再偷吃村里的存粮了。”他说道，听的他掌中的小老鼠一愣一愣的。

    这只小老鼠的确是饿坏了。她在这之前足足饿了有两天，在力气耗尽前不知不觉跑进了坐落在山间的风神社里，拼了命的胡吃海喝起来。当时她看到这个模糊的身影时，她已经做好了宁愿被打死也要吃的准备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真的差点死了，还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是这个神社供奉的神明，更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救活自己这条蝼蚁一样的生命。而且，而且这个神明居然还愿意让自己胡吃海喝他的贡品！

   大概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的神了，没有什么见识的小老鼠想道。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晃便是十年了。这十年内小老鼠也一直吃着风神的白饭，直到某一天……

    “十五夜，过来这里吧。”十五夜是风神给小老鼠气的名字。安逸的生活早就让小老鼠的身体逐渐发胖，风神觉得这个代表满月的名字很适合小老鼠逐渐圆润的身躯。不过小老鼠是不会理解这样的事情的，风神想道。此时十五夜小跑来到了风神的身边，顺着他伸出的手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风神确保她坐稳后呼出了一阵清风，将他们稳稳的送到了神社的屋顶上。夜色如墨，而海边的村落却燃起了点点烛光，像是天上星辰的倒影。“十五夜？”风神轻轻唤她，而茶饭后发困的小老鼠蹭了蹭他的手当是回应。“每次看到村子里亮起的点点烛光，一天的疲劳都感觉随之消失了。”他这样说道，而快要睡迷糊的十五夜突然哼哼唧唧了两句人话：“不如天上的明月好呀……”话音刚落，风神和小老鼠都呆愣了一下。

刚刚，这只一直在神社蹭吃蹭喝的小老鼠突然说人话了。

    “我……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开口说话的十五夜吓的差点从风神的肩膀上滚了下去，还好手疾眼快的神明连忙用一阵清风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掌心里。“看来是因为吾身度给了你一丝力量的原因……”十年的时光过去了，这丝力量也逐渐增强到能让能自身开口说话的程度了，十五夜想道。“并且十年如一日都在吃着贡品，还住在神社里的原因呢……”风神打趣般的点出残酷的现实。虽然微微弯起的嘴角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但却让小老鼠羞恼的很。

    “所以风神大人，我现在是一只小妖怪了嘛？”小老鼠迷糊的问道，得到的是风神的默认。“那么风神大人讨厌妖怪吗？”十五夜问道，但风神没有回答。

    作为神明，拥有柔软心肠的风神自然不会讨厌所有妖怪。普通的小妖怪们不会去伤害人类，最多也就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他们之中那些杀伐成性的妖怪呢？

    “我不讨厌妖怪，”良久后，风神说道，但也补充道：“除了那些祸害人间的妖怪。”小老鼠像是听懂了一般点了点头，又再次问道：“那么就是不上不下咯？”风神想了想，他的确没有过多的和后山上居住的小妖怪有过多的交流。毕竟他从前眼中好像只有他的信徒和他们的幸福。“那我会成为让风神大人喜欢的小妖怪的！”十五夜说道。

     听着她如此自信的发言，风神竟感觉有那么点意外，不可置信，但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感觉这句话会在未来得到验证。

   在那一天之后，小老鼠便和住在神社附近的小妖怪打起了交道。平时她都不敢出神社半步的，但现在她也是那些小妖怪其中的一员了，社交圈里不能只有风神大人和他的龙而已呀。只是，作为妖怪的小老鼠能很快适应事物的瞬息万变，这是神明都很缺乏的能力。

   “十五夜？”当他呼唤那只小妖怪的名字却得不到回答时，他感觉那种随之而来的空虚感让他有点不舒服。他习惯了叫她名字时会有只笨笨的小老鼠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蹦出来了。

   就在风神想说服自己快点习惯日子重回小老鼠还没出现前时，从走廊的一边却传来了她的脚步声。风神朝那看去，却看到了小老鼠叼着一个小小的花环跑过来的样子。

   “森林里的妖怪说要表示好感，于是他们就教我编了花环。是给风神大人的！”十五夜举着那个“大大”的花环，套在了他的指尖上。小老鼠看着那个尺寸尴尬的“花环”晃荡在神明大人的指尖时，立刻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回礼小到不值一提。“很漂亮呀，他们教了你不错的东西哦。”风神说道，轻轻的将那枚草戒戴在了手指上。那温柔的声音让小老鼠低落的情绪重新振作起来，但只有那么一点点。

    小老鼠知道风神很温柔，但这么一个小小的草戒根本就不能代表她的感激之情。他们的差距是明显并且不能跨越的，就连给他编制一个漂亮的花环表达谢意也没有办法。

   她想要和风神大人一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好的回礼，做一个能让他开心的小妖怪。

   为了挣取这足够分量的回礼，小老鼠往后山的小妖怪那里越跑越勤快了。她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只是想报答风神，但那位神明大人却不清楚。风神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他见过的世间百态告诉他这样执着的回报不一定都是出自于爱或者喜欢。

   有些人总是努力去报答别人对他的恩情。这不是一件坏事，但是风神觉得她可以慢一点，不用那么快去偿还这些人情债。

   早夏将至，炎热的天气使风都变得烦躁起来。

   风神低头凝望着水池里正在游动的金鱼，目光却渐渐被水中的圆月夺去。十五夜，他的那只小老鼠早出晚归已有数月了，而且最近的这几天甚至没有出现在神社四周。

   不管那只小老鼠将会怎么样做，他都已经有心理准备了，风神这样想道。

   “风神大人？”听到了熟悉的称呼后，被呼唤的神明转过身来，却没有看到那只洁白的小毛球朝他跑来。

   幕入眼帘的是一双小脚丫子。

    听到这里台下的小观众们坐不住了。“难道这个小老鼠变成人样了吗！！”一石惊起千层浪，惹小孩子们吵着要问那个小老鼠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缘结神连忙开口把场面控制住：“知道了知道了，不过那只小老鼠长什么样喔倒是没见过，但……”

   风神抬起头，看向了穿着米色和服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心脏不自觉的漏了一拍。那名少女的容貌不算出挑，但那一双漆黑如墨的杏眼怎么样都看不厌，扎在低处的双丸子头更使她看上去灵动了不少。大概是因为新鲜感吧，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小老鼠会变成人形，所以他才会一时间无法转移他的目光。

   小老鼠也是同样的，不过反应却有点不一样。“风神大人简直就是我见到过最好看的神。”她巴扎巴扎眼睛，毫不吝啬的夸赞面前的神祇。“啊啊啊啊我以后再也不变回去小老鼠的样子了！每天每天都要盯着风神大人看！”小老鼠开心的跑到风神的身前，像从前那样粘在风神身上。被迫软香入怀的风神立即把不知道跑到那个角落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小心地试探道：“原来这些天你是为了了修炼成人形是吗？”风神话音刚落便不禁暗暗在心中嘲笑自己，他竟然会在这件事情上小心翼翼起来。

   “为了更好的回报风神大人的照顾。”十五夜一本正经的对他说道，微微的刺痛了风神的心。风神摇摇头，在深吸一口气后对她说：“其实你可以不用做什么回报，我不在乎。”话音刚落，十五夜的脸上便没有了笑容，仿佛下一秒就会揪起嘴委屈起来。于是风神连忙继续说道：“如果你觉得回报我你才会开心的话，你大可不用太过着急啊……”风神轻抚着小老鼠的脑袋，指尖却有些颤抖。“我只是……相伴十年了，突然改变太多的话会有点不太习惯。”他笑道，看的小老鼠有点发蒙，可那双碧绿的眼睛里明明有的是满满的忧伤。

   日夜修炼妖术的十五夜显然精明了很多，立刻便猜想到了风神觉得她可能想要离开她。

    “十五夜是不会离开风神大人的。”她看向风神，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从第一天见到开始，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更好的神明了。”她这样说道。

    风神根本没有想过他在她心里会那么重要，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十五夜则是拿出了藏在身后的小花环，轻轻的放在了神明的头上。这次的花环不大不小刚刚合适，惹的十五夜开心的笑了。

   “这次正好。”她说道。

   次日清晨，在神社内安置的十五夜因为没有睡习惯便早早的就爬了起来梳洗一番。没有找到换洗衣服的她在房间的柜子里找了一套衣物随便换了换便出房门找吃的了。她走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顺道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却不巧碰到了来朝拜的一对老夫妇。

   大眼瞪小眼，越看越尴尬。“你……你们来的可真早呢~”尴尬至极的十五夜讪讪笑道，被看到如此不雅的动作真的越想越尴尬。可没想到那对老夫妇却相视一笑，并说道：“新来的小巫女起的真早呢。”便像往常一样去向他们的神明祈祷了。

   巫女……巫女？十五夜疑惑的想着，却想不清楚为什么。“看来他们把你错认为神社的巫女了。”风神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没关系吗？”十五夜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很是羞愧的看着面前依旧在微笑着的风神。“红色和白色的着装很适合你。”无暇，干净，的确很适合，风神这样想道。

   “自从那一天之后，小老鼠便以巫女的身份留在了风神社内。”此话一出，蹲在地上听故事的小朋友都不约而同的沉默起来。“可是，”其中的一个小女孩率先打破了这片沉默，“妖怪不可以当女巫的……不是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缘结神的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笑容。

   “没错。”

   这样的行为触犯了规矩，只是现在的他们没有丝毫自觉。那时候风神还在侥幸的想着，是不是那些神明放过了他这个从人类祈愿中诞生的下等神。

   但没有人能逃过天道。

    这一年的收成预计会很好，于是村民们打算举办一场秋日祭来庆祝这一年的收成。人们从风神神社出发，沿着山路行走直到海边，然后再将自己的心愿送入大海中，据说在其消失在海平线上后就进入到天中的国度，让天上的神明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在这场活动后，村民会回到山脚下的小广场里贩售自家的拿手小菜或者手制品，偶尔也有一些外来者也会慕名前来。

    一切不幸却都在那个晚上开始，可那日明明那是如此美好。

    身为风神社唯一的巫女，十五夜手持着神乐铃，一步一步的从阶梯上走下。那天她的巫女服饰比平常的都要精致不少，就和风神的神社一样。如果要她来说的话，那是风神给他特别的奖励。在秋日祭的前一天，他特意让十五夜先换上让他看看再说。看着面前被服饰妆点的更加美丽的少女，风神竟然不自觉的笑了好久。

   在少女从石阶上一步步走下时，她的神明大人也站在他的身边，陪同她走过那零落在山间的鸟居。

    来到了海边后，村民们陆续将他们的花灯放在了水中。风神在人们还在忙的时候悄悄的将她拉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巨石后面，交给了她一个好看的花灯。“去许个愿吧。”神明说道，满足的看着他的小老鼠捧着花灯小跑到了海边。至于愿望是什么风神本来想看看，但是却被十五夜给阻止了。“不可以啊~要是被风神知道的话你会笑我一 辈 子 的！”看着她如此羞愤的模样，他忍不住打趣道：“如果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实现哦。”看着小老鼠越发纠结的样子，他倒真的有点期待起这个未知的愿望了。

    唯唯诺诺的小老鼠纠结了又纠结，最终还是选择缴械投降。她慢慢的凑近风神的身边，还叫他蹲下来一点不然够不到耳边。意外如愿以偿的风神也低下身，将耳朵凑近了她的嘴边。

   “我……我想……”她轻轻说道，呼出来的热气惹得风神的耳朵酥酥麻麻的。“想要和风神大人在一起一辈子……”她越发的小声，但风神的心脏跳的越发剧烈。

   “它已经实现了，换一个吧。”神明说道，将她深深的抱入怀中。

   那一刻，两人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

   直到……

   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人们在这场雨变大前也都陆续跑回了家，连祭典的后半段都被推迟到了数日后。

    在那之后的两三天雨势逐渐加重，洪水加重，越来越多的村民前来祈祷洪水的退散。忧心忡忡的神明今日也在尝试驱散那些聚集的雨云。“风神大人？”十五夜感受到了这种不安，试探般问了一声。在庭院中做着无用功的神明停下了他的动作，木讷的转过身来。那个眼神清楚的告诉她，即使身为神明，他如今也像孩童一样无助。“休息一下吧，风神大人。”十五夜张开怀抱将他深深抱住，在风神看来这就是寒冷的雨天里唯一的温暖。

    时间快到了，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十五夜有一个新的愿望。”怀里的小老鼠突然说道，抬起头直视着神明的绿眸。“我想要神明大人能把我忘了。”话音刚落，十五夜便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体倒向一边。风神连忙把将要摔倒在地上的她给搂在怀里，让她的头能依在他的肩膀上。她的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在雨中不停的冒着冷汗。

   银针入体，她比他早就做好了觉悟。“没办法嘛……这就是不被允许的呀……”即使在钻心之痛的折磨下，十五夜依旧微笑着安抚着她的神明大人。雨水从神明的脸颊上滑落，被周围无情的大雨夺走了本该属于它的温度。少女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露出了掌心里被指甲刺透的伤痕。那双杏眼缓缓的闭上了，就像安睡的婴儿一样紧缩在她最爱之人的怀中。

    日光第一次划破云层，照进了这个饱受摧残的村庄。

   “请让我的右眼随着她步入轮回吧。”风神说道，将他生命里一半的光明推进了虚无之中。他不需要和她结成连理，不需要她的爱，他只需要他另一半的光明能够时刻照耀着她，守护她平安度过每一个轮回。

   百年后，曾经热闹的风神神社在那次灾难里逐渐没落。独眼神明的信徒一天比一天少，就连那壮丽的神社腐朽的只剩下一根挺立的柱子。但不管多没落的地方，连系人与人之间的红线从来都在那。

    感知到姻缘的流浪神明徒步走到了那个接近无人的荒山时，便遇到了那名落魄的风神。风神的手腕上有一条延绵到不知何处的红线。神明也会有姻缘线的吗？她疑惑的想道。但无论是谁都值得一条将守护他们生生世世的姻缘线不是吗？在征得同意后，她便毫无顾忌的拿起那根已经开始变得薄弱的姻缘线猛的吹了一口，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她成功的将红线变得牢固起来，但上面却编出了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结，虽然她还是很快认了出来。“这……这可是系紧了灵魂的姻缘线啊！从来都没有见过！”缘结神这样说道，很是激动的看着那个花样复杂的姻缘结。风神显然也没有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他依旧露出了笑容。“你会后悔吗？生生世世只爱这个灵魂？”缘结神有些后怕的问道，她很难再承受姻缘线的毁坏了。

“至死不渝。”这是风神的回答。

“故事讲完了。”